????鐘晴一行人剛下了飛機到達了B市,三輛黑色豪華小轎車排成一排,一路風馳電掣,簡直跟以前的香港電影沒啥區別。
????鐘晴坐在中間那輛車的后排座,一臉無語地看著這陣仗。
????記憶里的“干部大會”,雖然是很正式的場合,但是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哪有那么多講究,所以都穿得千奇百怪的。
????出于禮貌,鐘晴也沒有大T大褲衩,而是換了身規矩得體的襯衫配休閑褲,整個人走清爽的氣質掛,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乖孩子。
????倒是他旁邊的岳遠麓打扮得跟要去結婚似得,大晚上的還架個墨鏡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穿著一身騷氣的白西裝,兩條長腿搭在一起,也難為他,頭發不長,愣是梳了個油光锃亮的大背頭,還學電影里霸總那樣留了幾根搭在前面,就差根雪茄和拐棍就可以演上世紀土豪了。
????這個人打扮得過于DRAMA,鐘晴打心底里很想裝作不認識他……
????道路兩旁的風景越來越繁華,透過這樣的窗子看燈火通明的B市,總有一種奇異的不真實感。大概是轎車里西裝面料散發的布料味兒,是岳遠麓嘴里口香糖漏出來的薄荷味兒,是圍繞在他身邊冷峻強壯的保安用的止汗劑,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讓他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再回到這個他度過了童年的城市,除了物是人非以外,許多記憶里的痕跡幾乎找不到了。剛剛路過的街角,以前明明有幾個冒著熱氣的小攤,會躲在那幾棵高大的柳樹下擋陽,附近的小學生總會三三兩兩地聚在這邊吃小吃,時不時上演他愛她愛他的愛恨情仇。
????現在,干干凈凈的道邊再沒有一點煙火氣,連飄過的葉子都充滿著規矩。性冷淡風的咖啡廳上不會大大地寫著冷氣開放,小學的大鐵門也換成了更高級的閘門。
????他有種,“我已經不屬于這里了”的感覺。
????而當他身處萬錦商會總部的高層會議廳里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端坐在最上首的那個身影,依舊是記憶里那樣不動如山的樣子。身上的那套劍漆黑的西服格外眼熟,記得小時候爸爸說過那是他最喜歡的款式。
????那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露出了跟他預料中如出一轍的笑容,還是從前那個慈祥的長輩:“小期,你都長這么大了,快走近點讓伯伯看看。”
????站在遠處的鐘晴,下意識產生的抗拒像藤蔓一樣死死地纏住他的腳。
????遠處的那個峻黑的身影好似黑洞一般,感覺只要靠近就會被吸進去。可面對親人的那種本能的激動又充斥了他的胸膛,畢竟直到不久之前,他還在心里把這個男人當成家的一部分。
????但是沒有時間給他糾結了,他的理智不停地在提醒他,自己到底是來這里做什么的。他掙脫開內心深處的厭惡與心痛,換上一張既不親熱也不疏離的表情,大大方方地迎接著坐在兩側的干部光怪陸離的目光走了過去,直到走近了才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放大了瞳孔了。
????皺紋和知天命般的神態已經爬上了男人的臉龐,身下的輪椅閃著冷漠的金屬光澤,即使在這樣的天氣里,腿上也蓋著一條厚毛毯。即使岳長摯依舊散發著那種首領獨有的,光是坐著就能睥睨一切的氣場,可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個明明還在中年卻仿佛垂垂老矣的男人有任何威脅了。
????岳長摯,一如從前每次他們見面時的那樣笑得親切,跟已經成熟的岳遠麓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是一樣的。鐘晴忽然覺得,他這樣笑一笑,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只是出了個遠門,爸爸和媽媽現在就在家里做著菜等著他回來,餐桌上還有來蹭飯的岳家人,大人們會邊喝邊聊到最后拍桌子大笑,岳遠麓還是會不停地想說服鐘晴選他其中一個妹妹約會,他們一大群人會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頓晚飯,好像可以永遠這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