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云城的青石長街上已傳來鐵甲碰撞聲。江伊將朱砂筆尖點在謝映秋眉心, 殷紅胭脂順著蒼白的肌膚勾勒出花鈿。“太玄宗的人來得比預想快。"她指尖拂過男人喉結,將易容膏細細抹平,"少宗主李蕭親自帶隊,城門已開始盤查。"謝映秋仰躺在馬車內,素白中衣松松垮垮掛在臂彎。江伊用繃帶纏住他胸前的銀環,挺立的乳尖被隱沒在衣服下。“這樣裹住會有不適嗎。”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重物墜地聲。 江伊掀起竹簾-角,正看見城衛拎著個蓬頭垢面的可憐乞丐扔在街心,鐵靴碾上那人脊背: "說!可見過腰后有咒文的男子?”“他們在找人。”江伊轉身將月白色襦裙罩在謝映秋身上,絲綢腰帶勒住他勁瘦腰身時,指尖觸到后腰,"好在昨夜印子消下去了。"不然她可不保證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會不會把謝映秋衣服扒了。江伊翻找出一個銅鏡給謝映秋,銅鏡中映出個病弱美人,鴉青長發垂落腰際,眼尾用螺子黛描出楚楚可憐的孤度。“怎么樣,和你長的完全不一樣吧。”謝映秋身子太弱,她可不敢給這個重傷之人吃易容丹。幸好師娘教過她化妝,謝映秋又身形消瘦,扮起女人也毫不違和。“我得給你穿個耳洞,忍一下。”江伊翻出了一對自己的耳飾,現在大部分閨中小姐都有耳洞,謝映秋若是沒有反而顯眼。銀針穿透耳垂的瞬間,他渾身肌肉驟然繃緊。江伊將翡翠耳珰卡進新鮮的血洞,當她把最后一縷發絲館成墮馬髻時,馬車外已傳來鎧甲摩擦聲。"小姐,該喝藥了。”隨行扮成侍女的暗樁適時端過藥碗,褐黃藥汁潑在謝映秋裙擺,濃重苦味立刻蓋過血腥味。江伊扶起"病弱姐姐"時,指尖按在他丹田處的,靈力如蛛網般裹住外溢的氣息。馬車外城衛掀開車簾時,女孩明顯感覺到身后的人僵了一下,她輕輕的握住謝映秋的手,對城衛笑道:“不好意思大人,我姐姐得了肺癆,正打算送到城外莊子里養病,大人可否通融一下?”她一邊說著一邊給暗樁使了個眼色。“大人行個方便。”暗樁恭敬的給城衛遞了一袋靈石。“原來是個病秧子。”城衛哼了一聲,摸了摸袋子,這家小姐出手倒是痛快,“快走快走。”——城外。江伊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把這第一個麻煩給解決了。她側頭看向身旁的人,謝映秋一言不發的轉過頭,除了動情時的那句請求,他一句話都沒說過。“你還沒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呢,你堂堂太玄宗大師兄,萬總大比的魁首,怎么淪落到這個境地的?”謝映秋移開視線,像是感覺不到她熾熱的目光,他垂著眸子,一言不發。江伊來了氣,自己這么費心費力的救他,結果這人理都不理自己,仿佛她也是那些欺辱他的人中的一個。“若是你再不理我,我便把你送回太玄宗,你猜李從嶼會怎么對一個逃跑的爐鼎。”“……”謝映秋抿著嘴,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江伊瞪了他一會,看到他還是這樣,不由得泄了氣。“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救都救了,你安心養病,雖然我治不好你的丹田,但是我師父是丹修,他一定有辦法。”她念叨著,已經不對他的回應抱有期待。“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謝映秋忽的開口,大概是太久沒有說話,他艱難的組織了一下措辭。謝映秋清醒時的聲音清冽好聽,不禁讓人想到之前他劍上叮咚作響的玉鈴鐺。他抬起頭,一雙眼尾微紅的鳳眼冷清清的看著江伊,長長的睫毛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江伊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他最后會開口說話,“我看你長的好看,想救便救了。怎么,你還想回去?”謝映秋勾了勾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原來是喜歡這副皮相,小姑娘都喜歡這種救助小動物的感覺。被當成爐鼎也好性奴也罷,左右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無論多么過分的要求和羞辱他都是可以接受的。江伊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她總算是看出了幾分謝映秋當年肅殺的模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總覺得我們見過。”女孩心虛的解釋著,說罷匆忙的翻找著藥瓶給他上藥,像是在緩解尷尬。謝映秋垂頭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女孩生的無疑是十分好看,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睫毛撲扇著,有說不盡干凈可愛——和自己有著天壤之別。他的靈魂早就下賤的被人踩進泥潭,爛進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