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終于靜寂下來,王士銘像是剛完成約會那樣,牽著周曼華的手穿過狹長的走廊,將她送到房間門口。船的引擎隆隆作響,船身也隨著浪搖動。兩人到了門口竟然有些戀戀不舍,執著手面對面站著。盡管兩人的房間是對門,中間只隔了一條窄過道,卻讓人覺得仿佛被隔開了千山萬水一般。王士銘嘴邊噙著笑,除了不舍,似乎同樣享受識破周曼華不知所措的小心思,他拉著她的手,等待著什么。她口中喃喃自語:‘你困了嗎?’王士銘搖頭,‘我到了而立之年,卻被初戀的悸動籠罩,怎么會困。’周曼華被他突如其來的輕挑撩到無言以對,忽然覺得臉都熱了起來,只能愣愣地看著他依然鎮定自若的臉。王士銘抓住周曼華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將身體緩緩逼近她,微微側頭,兩人的呼吸漸漸糾纏在一起,輕輕閉上了眼睛微微顫抖著。‘咳咳....。’林慎思緩緩走近,王士銘退后讓出通道。林慎思在靠近周曼華時,耳語道:‘姐~,不好意思,我~那個~內急。我剛剛等了好一會兒了.....,你倆.....怎么比我初戀時還墨跡!’王士銘竟然大聲地笑了出來,周曼華紅著臉,狠狠的各瞪了兩人一眼,轉身走進房間后關上了門。門外是兩人互道晚安的聲音,關門聲和海上的空靈聲。昏暗中,周曼華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晚上,船晃得人心慌意亂,周曼華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又睡。幾次起來,走到門口,側耳細聽后,又回到床上。她趴在床上用手肘托著頭,埋怨著王士銘竟然就這樣睡了。心神不寧的昏沉中,手表很快指到了凌晨叁點,趴在床上的她終于又再睡去。晨風瑟瑟,海浪似乎又猛烈了些。周曼華被敲門聲喚醒,男人的聲音已經清亮,‘都放在我房間吧。’之后輕柔的敲門聲響起,‘月,來我這邊吃早餐。’周曼華頂著微青的眼底喝著勉強能入口的咖啡,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看到精神奕奕的王士銘,她憤憤地將面包片塞進嘴里,微微鼓起的腮為那張正在氣惱著的面孔平添了一絲難得一見的天真爛漫。‘你很餓嗎?還是船上的面包很好吃?’王士銘帶著戲謔問道。周曼華翻了個白眼做回應,‘臭男人,別得意,有你后悔的時候。’她暗忖著,伸了個懶腰,說道:‘我昨天沒睡好,現在要回去繼續睡!’剛才進來王士銘房間時,她看到一切都已經收拾得很整齊,整齊的床,整齊的桌子,整齊的他。這一切都和自己的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令她意難平。她賭氣飲盡杯中的咖啡,站起身要走。王士銘抬眼看向鬧脾氣的周曼華,只覺得心中的愛意歡喜是如此的真切強烈,又是如此的自然敞亮。一排浪打來,她的身體晃動傾斜,王士銘敏捷地扶住了她,出聲挽留,‘我最近得了本孤本好書,你要不要看看,吃了就躺著,對身體不好。說著遞給了她一本線裝的牡丹亭,陳舊的墨藍色書皮,泛黃的紙條上用毛筆書寫著《還魂記》,下面還印上了一枚雅致的印章。周曼華記得父親也有一本類似的牡丹亭,可惜逃亡到上海時只能留在了郊區的屋舍內。她伸手接過書,珍惜地撫摸了一下書皮,敬重的掀開~‘白日消磨斷腸句,世間只有情難訴。’‘情難訴!’她喃喃地念著,慢慢走到床前,徑自坐下讀著。王士銘放下咖啡杯,悄悄走到她身邊,為她在背后墊好枕頭。枕頭上,他的氣息靜靜地,緩緩地散發而出,是他喜愛的法國古龍水,帶著藏紅花,柏木,沉香的調香淡雅。彎身的王士銘與她是那么的接近,帶著黑咖啡的呼吸輕拂在周曼華美麗的脖頸上,那一抹白皙細膩,觸手可碰。 周曼華抬頭笑笑,‘嬌鶯欲語,眼見春如許。’面前的王士銘背光站著,襯衣首兩顆扣子松開著,微露鎖骨,喉結線條分明,下頜線銳利的延伸而上。眼神滑過他透光的耳朵,落在水靈通透的眼睛上,眉目含情,氣息正慢慢靠近。周曼華的嘴唇微微張開,王士銘的手撐著床,側頭將唇輕印在她的唇上。蜻蜓點水,回味無窮,兩人對視,在對方的瞳孔中照見自己,莞爾微笑里蕩漾出甜蜜的滿足。‘篤篤’禮貌的敲門聲響起,‘王先生,您的早餐要收走嗎?’王士銘的手指順著周曼華的臉頰邊緣滑過,轉身去開門,優雅地向著侍者點頭并讓開了通道。周曼華再次將注意力落在書上,迷人的文字,迷人的泛黃紙張,迷人的早晨.....。瓷器玻璃器皿相互碰撞的聲音終于結束,侍者禮貌地詢問,‘王先生,您還有什么需要嗎?’‘沒有了,謝謝。’關門的聲音消逝后,房中只剩下一片曖昧的寧靜。王士銘拿起桌子上的書走到床前,輕輕地坐在周曼華身旁,他抽開枕頭,將周曼華拉進懷中。她的背貼靠在他的身上,兩人都手中執著書,安靜下來。平靜的海面下,暗流洶涌。體溫隔著布料糾纏在一起,心跳慢慢地同步共振。和煦的晨光照在王士銘的側臉上,書上的內容不再重要,腦海中浮現充斥著‘無上的幸福。’漸漸,小姑娘的呼吸愈見均勻,手上珍愛的書有些傾斜,她竟然沒心沒肺的睡著了,睡在了自己的懷中。他將她輕輕地放倒,她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如玉的肌膚在陽光下透出微細血管的紋路。古人說如美玉在握,此刻,握在手中的幸福與心中的欣喜讓他有莫名的感動,也升起莫名的恐懼。從前克制著不去奢求,不去爭取,不去得到。現在,即將要得到,多了無間的親近后,會不會貪,會不會因為不舍而做出不理智的事。王士銘的手愛撫著她,她的呼吸緩緩地起起伏伏,沉浸于極度放松的狀態。王士銘盡情的感受著她的體溫和香氣,柔順絲滑的秀發如涓涓流水般從指縫間流垂而下。他平和穩重的表情下,欲望正像火苗一樣燃燒,竄騰,他想放縱自己瘋狂地愛她!